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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钟表是记录时间的机器,但最后自己也被时间所算计 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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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钟表是记录时间的机器,但最后自己也被时间所算计 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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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师傅姓秦,钟表厂八级钳工,额角戴一种钟表放大镜,讲宁波口音上海话。1980年代初,上海尚有无数钟表工厂,我随秦师傅踏进车间,眼前一排一排上海女工,日光灯下做零件。秦师傅说:“我师傅的师傅,以前叫‘外国铜匠’,等于我‘外国师爷’,这个赤佬爷爷讲过,中国人,最最了不起,发明一双筷子,象牙筷,毛竹筷,外国呢,有一座阿爱比思山,400年前大雪封路,有个外国农民怕冷不出门,手工锉了一件‘擒纵轮’,厉害吧,外国乡下人厉害,每家每户,备有什锦锉刀、小台钳,家家农民做金工、刻工,开春阶段,收集邻里手工零件,眼睛一霎,老母鸡变鸭,装出一只三明一暗玻璃门8钻自鸣钟,想想看,天底下有这种怪事体吧。”
这段言论让我记得,我最熟悉的地方,不是上海,是东北,我到东北农场混过7年饭,经常大雪封路,大兴安岭,雪灾一场接一场,我当时做泥水匠,落了大雪,也要走家串户,修烟囱,修火炕,但即便我当初再卖力,也不可能想到,可以手工锉一只生铜“擒纵轮”,中国人不会有这种怪习惯,每家每户,炕桌上面摆一只笸箩,放一叠卷烟纸,十几张黄烟老叶,看不到一把锉刀,一只台钳……雪实在太大了,这种天气,东北人是“猫冬”了——烤火,卷根黄烟,吃开水,吃瓜子,嚼舌头。